刘迺强
去年三月成立的真普选联盟（“真普联”），成员除了学者以外，包括公民党和民主党等主要反对派政治团体和政党。联盟在立法会中有26席，掌握着关键少数的否决权。一个如此重要的势力，如果愿意和香港其他政治派别以及中央政府坐下来进行有建设性的对话，未尝不能为最终普选方案的设计带来实质性影响。可惜的是，按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真普联”组织之间各怀鬼胎，看来正在走向上一次政改时“终极普选联盟”分裂的老路。
“真普联”各怀鬼胎步向分裂
在“真普联”公布其“三轨”方案前数天，公民党首先脱离大队，和前政务司司长陈方安生组织的“香港2020”合作，偷步发表联合文件回应政府的政改咨询。两个组织合写的报告题为“普选路 不向左”，号称要为政改咨询文件“解毒”。加上报告英文名称Finding the Right Way to Universal Suffrage，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报告引言赫然表示“咨询文件说，特区政府对2017年行政长官及2016年立法会两套产生办法未有立场。这不是实话，因为文件选择说什么、不说什么，已显示政府对2017年行政长官产生办法自设一些限制，而且深受到北京的影响”。这句“深受北京影响”实在是可圈可点，它与“不向左”一样，在香港当下的语境中如此理直气壮，实在是讽刺透顶。
“左”和“右”这么抽象、笼统和过时的概念，真不知道与民主普选有什么关系。香港受北京影响天经地义；北京何尝又没有受到香港的影响？真正的交流都会产生互动，这个常识在反对派圈子里面竟然却并不适用。无论是经济上的左和右，还是政治上爱国不爱国，都是“真普选”下可能的结果，和民主与否完全无关。只有深受殖民地主义思想影响的陈方安生，才会理所当然地把左右的方向跟民主对立起来。除了山头主义以外，“香港2020”和公民党港英精英的极端“港独”倾向，和对工党等亲基层政党的鄙视，亦是它不得不另立门户的根本原因。
但正所谓“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即使在“真普联”公布“三轨”方案当日，公民党汤家骅仍然继续推销自己以个人名义提出的“排序复选制”普选特首方案。更弔诡的是，身兼“香港2020”和公民党两个组织核心成员的港大法律学院院长陈文敏，竟然在两个月内180度改变立场。去年11月时，他在媒体上声称“普及而平等”指的是选举，提名是追求没有不合理限制，两者应予以分开；并认为“公民提名唔系一个原则，系一个手段；但而家讲讲下呢个手段变着原则，没公民提名成个提名程序就唔民主，变得愈推愈高啰！”到了12月，他却提出提名委员会的机构提名机制不符合《基本法》，难逃司法覆核云云。究竟什么力量能迅速让陈教授归边，值得我们深思和警惕。
公民党同时投资多条战线，既体验本栏上篇提到的全方位攻击，亦展示出“真普联”既脆弱亦危险的微妙性质。“真普联”非常松散，它实际上是否能约束其成员，完全取决于大家的意愿和诚意。现在这些成员可以随时“合体”和“分体”，特区和中央政府无论与个别还是集体谈判，都无从着力。看来“真普联”似乎正在扮演分散注意力的稻草人角色。
现在的种种安排，包括“学民思潮”再次发动“五区总辞”的提议，事实上主要都是为了牵制民主党。在社民连及人民力量已经表态支持下，只要公民党愿意配合，第二次“变相公投”即可成事。别的不说，公民党借辞职再换人补选的机会，让两大明星余若薇及陈淑庄回归议会，取代陈家洛之流的闷蛋，下一届立法会选举全面超越民主党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
应与反中乱港组织划清距离
而反对派所谓不愿意进入中联办接受回请，无论最初是谁的主意，发展下来的结果都是掴了民主党一记耳光。如果进入中联办就是出卖民主，那民主党就默认了自己之前“密室谈判”被视为背叛民主的指控。如果我是民主党，我会反过来质疑这样的态度是教条主义和形式主义：为什么在西环和中联办吃饭不可以，在其他地方就可以呢？真要出卖民主的话，难道还有地理限制，在别处不可能进行？
面对挑战者来势汹汹、百般侮辱，民主党竟然继续不温不火，完全不知道自己正面对生死存亡的威胁。民主党既没有激进的本钱，又没有“港独”的基因，再不转型就会被新形势彻底边缘化。现在的“真普联”与其说是为了什么积极的目标，不如说是为了捆绑民主党，防止他们改变立场寻找新路线。民主党既然明显愿意不坚持公民提名，不能只透过传媒放口风希望中央与它谈判给它好处，更应该积极建设反对坚持公民提名的论述，与反中乱港的组织划清距离。
民主党一开始就表示公民提名并非必须，现在坚持立场不一定会失分。如果处理不好，跟随“真普联”路线也是死路一条。因为即使反对派不民主地成功争取到必定可以入围的方案，按现在的主流意见，能风光参选的也轮不到民主党；要是被捆绑一起否决政改方案，原地踏步，便被反对派连累一起成为千古罪人。
这种只亏不赚的买卖，司徒华在生的话肯定会坚决反对。
香港正面临多重危机，这次政改如果不能顺利完成，必然会造成社会动盪，并影响未来至少十年的繁荣稳定。民主党作为香港的老牌政党，应该鼓起勇气，对非理性的民粹思想说不、对鹦鹉学舌的学生政客说不、对反中乱港的独立倾向说不。
无论结果是什么，作为反对派的龙头，民主党最后的取态，用古人的话说，是要上史书的。
